钟兆云再获中国传记文学奖 畅谈三十年传记文学路甘苦

12月19日，第五届中国传记文学优秀作品展示会在京召开。福建省作协副主席、福建省传记文学学会创会会长钟兆云，凭借其长篇传记作品《首任空军司令刘亚楼》，捧上了奖杯，这也是福建省唯一一位作家获此殊荣。当日，记者采访了仍在北京的钟兆云，听他讲述创作背后的故事。

谈旧作：首部名人传记关注刘亚楼，22年前出版

钟兆云是出生于闽西红土地的著名传记作家，15岁开始写作，迄今已出版《刘亚楼上将》《叶飞传》《邓子恢》《一生求真——江一真传》《项南画传》《商道和人道——塚本幸司传》《贺敏学的风雨人生》《父子侨领》《辜鸿铭》等40余部著作，总字数超过1700万。

谈到此次获奖的《首任空军司令刘亚楼》，钟兆云告诉记者，该书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事实上，他早在1996年就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了《百战将星刘亚楼》，全书27万字，是他的第一部名人传记，也是他的成名之作，出版后引发轰动效应，半年内被海内外四五十家报刊连载、选载，曾获首届中国人民解放军图书奖、第四届当代军人最喜爱的军版图书一等奖。洋洋50万言的《首任空军司令刘亚楼》脱胎于此。

为搜集第一手鲜活的故事，钟兆云走访了一大批与刘亚楼相关的人物，一点点挖掘其过往人生、精彩入微的细节，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上勾勒皴染，绘出感人至深的细节。

1994年，刘亚楼夫人翟云英在北京接受钟兆云采访，看到他才23岁，年纪轻轻，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直到看见干劲十足的钟兆云四处搜集资料、认真考证的严谨细致和刻苦执着的写作态度，十分感动。此书更名为《刘亚楼上将》后，一版再版，走俏军营和农家书屋，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也关注了。

“他留给中国空军的遗产，不仅仅是一份相当不错的战绩，还有一种敢拼敢打争强争先的精神和雷厉风行、精益求精的作风。”钟兆云如是评价刘亚楼。

谈新作：关注福建农学奠基人严家显，赋予现实意义

记者采访得知，今年12月中旬，在去北京参加颁奖仪式前，钟兆云刚刚完成一部人物传记新作《一片初心能对月——严家显传》。

据了解，严家显是江苏吴县人，1906年生。1931年金陵大学毕业后，进入燕京大学研究院深造，获理学硕士学位，再赴美国留学，获明尼苏达大学昆虫学博士学位，因学业成绩优异，曾两度获该校“金钥匙”奖。1940年6月，应聘来到福建，创办省立农学院（即福建农林大学前身），时年34岁。1944年7月卸任后，受聘为复旦大学农学院院长。1952年，严家显在上海逝世，终年46岁。

为什么会关注严家显？钟兆云表示，此次下笔为严家显立传，一是应福建农林大学方面的邀请，二是这些年居然无人为如此杰出人物立传，十分可惜，抱着一种历史使命感，他忙里偷闲揽下了活。

“因为时局的关系，他那些记录生活的札记，那些记载闲话漫谈的日记，要么被毁灭，要么被丢失，幸存的资料严重匮乏。而与他同时代的人，也大都驾鹤而去，同样没有留下多少关于他的文字。”钟兆云说，好在福建农林大学建校七十周年时在逸夫图书馆五楼开辟了一个校史馆，收录着严家显创院时期的相关资料，这是第一次较为集中地亮相，免去了不少奔波之苦。

面对面采访也是挖掘第一手资料的有效途径。钟兆云说，采访的对象包括严家显的女儿们，他与夫人王祖寿在台湾的亲属，福建省立农学院硕果仅存的前几届毕业生。

其中，严家显的女儿们多数都在美国生活，都要见面挺不容易。为了这本传记，她们愿意跨越千山万水回国，集中到大姐位于北京大学宿舍的家里接受采访，提供了父亲许多不为人知的侧面和细节。

钟兆云介绍，严家显教过的健在的学生中，无论是留在福建的龚钧智、徐崇民，还是跨至台湾的贡谷绅、万雄、林复、邱人璋等，都年近百岁，他做的是抢救史料工作。从他们的讲述里，印证和还原了严家显创办福建省立农学院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以及国难当头之际的报国方式、教育风采和立世之道，也感受到一代学者“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真义。

钟兆云认为，这本传记是今人在旧人的往事里踱步徘徊，再把旧人的往事重新组合，揉进思想情感，蘸进艺术质地，整理成册，以示今人。“如此，一切旧有的人与事，重新获得了存在意义。”

谈创作：重走传主漫漫人生路，与高尚灵魂交往初心不改

30多年来，钟兆云一头扎进传记文学的写作之路，乐此不疲。他利用党史研究的工作便利，持续聚焦红色题材，先后推出农民知己邓子恢、开国上将叶飞、革命家贺敏学、红色医生傅连暲、人民公仆江一真、改革八贤项南等名人传记作品，连续三届获得中国传记文学奖。

“我从小就有英雄情结。不管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年代，这些英雄都该被讴歌礼赞，通过给他们树碑立传，期望传承家国情怀，书写民族精神。”钟兆云说。

传记文学介于史学与文学之间，既属史学中较不讨好的一种，又属文学形式中难度极大的一种。要驾驭好这样的文体，在钟兆云看来，其创作最重要的还是求一个“真”字，是一段重走传主漫漫人生路的过程。

查阅史料是多数传记作者通用的一招。钟兆云把这个过程比作“福尔摩斯断案”，顺藤摸瓜，抽丝剥茧，触及到一些交错结着蜘网蒙着灰尘的料子时，不能全盘吸收，面对笔下人物走过的某段路程、交往的某些人物，探究其中的可能和深浅。

“别以为传记写作就是你说我记，从收集来的史料里寻章摘句，再见缝插针弄上些访谈，就堆成一本书了。”钟兆云说，传记创作的优劣和高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作者的史学素养、社会积累、从业态度和考证功夫。

创作中，合理的文学加工是必不可少的。以严家显传记写作为例，严家显的一些人生片断，时至今天，有的确实难以寻到确切的资料。比如，依据他小时就喜欢蝴蝶自制标本的信息，想象他孩提时代在自家花园里四处捕捉蝴蝶的场景，汇聚出一个丰满而有温度的形象。

“如果说世间有什么方式能让一个活着的人与一个已逝的高尚灵魂相遇相识相处，那么人物传记创作，无疑是最为神奇的方式之一。这也是经过三十多年的文学创作，我依然初心不改，坚持写传的理由之一。”钟兆云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