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晚报7月25日讯(记者 翁宇民/文永泰县村保办/摄)在永泰,有座独特的庄寨“因名而名”,它就是爱荆庄。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占统治地位的清朝,一座占地数千平方米,供百人大家族共同居住的庞然庄寨,为何会以“爱荆(爱妻)”为名?近两百年后,学者与专家眼中,它又为何被奉为“女绅文化”载体的孤本?
永泰庄寨既是南方民居防御建筑的奇葩,也是农耕社会家族聚落生存的记忆,还是传统乡绅文化弥足珍贵的载体。本期《寨·见》永泰庄寨系列专题报道,将带您走进同安镇的爱荆庄,见识独特的“女绅文化”。
第一女主角“美祚嫲”其人
在中国封建社会的家族奋斗和繁衍的故事中,女性通常都是配角,并且面目模糊。但清嘉庆至道光年间,永泰同安三洋的美祚嫲,却是当地鲍氏家族当之无愧的“第一女主角”。1832年,57岁的鲍美祚起建大寨,并且以“爱荆庄”命名之。古人将妻子称为“拙荆”,但鲍美祚却将之改为“爱荆”,把对妻子李氏的激赏与尊重,大大地书写在了庄寨正门之上。
中国河北有孟姜女庙,安徽棠樾有鲍氏女祠,印度有泰姬陵,中外献给女性或以女性命名的建筑本就稀少,大多还是庙、祠、墓,纪念的都是已逝之人。像爱荆庄这样,在妻子在世时,直白、热烈地以新建庄寨名号肯定妻子地位的,或独此一处。
这个取得了庄寨命名权的女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子孙后人称李氏为“美祚嫲”。现在爱荆庄中,还悬挂着美祚公和美祚嫲的画像。画像中,美祚嫲样貌看起来并无出奇之处,但在永泰,关于美祚嫲的传奇却是不少。
美祚嫲的传说大致有几类,一类是善行终引福报。讲美祚嫲年轻时家境艰难,偏偏养猪还都不产仔。众人皆视眼前之利要杀猪,唯独美祚嫲怜恤母猪,坚持喂养。后来母猪不仅产下众多猪仔,猪仔还引美祚嫲找到了一处埋于地下的白银瓮。
有一类是讲她善于公平为人,于细微处见持家智慧。比如在座上满堂儿孙、婢仆数十人的场面中,采取竹箩顶头的随机方式分配鸡鸭肉(派福利),众人皆服,相处少有怨怼。
“女绅文化”从何讲起?
在传说中,还有一类比较特别,讲述的是美祚嫲与有知识有地位的男子一样,肩负了对乡邻和族人的教化和扶助的任务,一如过去的乡绅。
爱荆庄推崇儒家教育早有传统。美祚嫲重视让自己孩子受教育,哪怕别人认为孩子天分不高,她说:“孩子虽愚,经书不可不读。”爱荆庄建成后,美祚公夫妇即在庄内办私塾兴学,延请名师课子。
不仅如此,美祚嫲还大力支持女性也接受教育。她从乡间收养了些女童,这些女童中固然有的是作为童养媳抚养,但不论最终是否嫁入鲍家,她们都与族中女孩一样,有读书认字的机会。女孩们上课多在夜晚。出身富家、读书识字的美祚嫲也亲身授课,传授礼仪和妇德。乡人称这一特殊的课堂为“媳妇斋”。爱荆庄“媳妇斋”走出的女性,出了名的知书明理、有胆识能担当。
美祚公夫妇还将教育大计写入阄书(古代家族分家的一种契约),但凡能入泮(中秀才)、补廩出贡、中举者,都可获得数年家族公众田亩的收成作为助学奖励。
而三洋的乡邻亲族但凡有妯娌不和、邻里矛盾,都会上门请美祚嫲(而非美祚公)进行裁断。美祚嫲明理善言,总能调解得令人信服。有些因贫而起的纠纷,美祚嫲还热心地予以钱粮资助,为双方消弥烦恼。
后人皆称,三洋鲍氏能形成这样大的规模,与美祚嫲的家风教育、以身垂范、人格魅力有重大关系。民间文化艺术鉴赏家、收藏家鲍国忠先生认为,爱荆庄是古代村落“女绅文化”载体的孤本。
皇家园林的精巧拷贝
但是,爱荆庄的魅力并不仅仅在于它的文化内涵。在建筑艺术上,它也有值得称道之处——在爱荆庄内,有一处屋顶设计,与皇家园林承德避暑山庄中已不复存在美景“梨花伴月”惊人相似。“梨花伴月”是“康熙三十六景”中的第十四景。它是各有五座歇山顶山墙次第降落的两组建筑群。这种简单的重复,给人深刻的视觉印象。但现在,“梨花伴月”这一景仅存画像与照片。
而爱荆庄的两侧,也建有两组次第降落的屋顶,保存尚算完好。中国城市科学研究会首席专家鲍世行研究发现,爱荆庄在建造中用的是“悬山顶”,避免了压抑沉闷,更显简洁活泼。在这里,草根建筑师显示出了媲美皇家御用建造师的艺术造诣和建筑水平。
鲍世行说:“爱荆庄在整体布局上有自己独到的地方,这显然是从冷兵器时代的瓮城演变过来的。这种平战结合,兼有伪装功能、高大巍峨的铳楼,活像航母。”而两侧跑马道的屋顶处理得当,与承德避暑山庄有异曲同工之妙。
谁能料想,百多年前美祚公美祚嫲,这一对永泰夫妇对建筑美学的品味和追求,让今天的我们在永泰乡间犹能感受到皇家园林般的建筑美景。
交通小贴士:福州市中心往永泰三洋,可自福州高速南出口上福诏高速往永泰方向,从永泰西出口,往同安镇洋尾村。全程约66公里,需1小时10分钟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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