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籍高材生前线救护伤员 遭日军毒弹袭击身亡

　　刘祁端的侄子刘树强、刘锡安（中）、刘锡惠都在“爱庐”中长大

福州新闻网9月3日讯（福州晚报记者 朱丹华文/摄）1932年淞沪抗战爆发，即将从上海毕业回乡的福州籍医科高材生刘祁端任中国红十字会战区第七救护队队长，进入闸北战场救护伤员，十余日间不遗余力。至2月15日不幸中了日军多发毒弹惨死，年仅26岁。

作为家中长子，刘祁端曾经是家人的希望。83年过去，其父当年为他回榕行医而建的红砖小洋楼依然挺立，见证着这个家庭昔日的悲欢。

救护队队长刘祁端前线救伤员遭枪杀

日军于1932年1月28日晚突然向上海闸北的国民党第十九路军发起攻击，十九路军奋起抵抗，“一·二八”淞沪抗战全面爆发。日本不断增兵，2月14日，南京国民政府令第五军进入上海作战。战事一起，中国红十字会随即组织救护队，进战场救护伤员。时为上海同德医学院医科四年级毕业班高材生的刘祁端志愿加入，任该会第七救护队队长。

《申报》1932年2月17日《红会队员刘祁端因公殒命》报道称，这支救护队是由上海医师公会、同德医学院、东南医学院、复旦医学院、中法医学院等合办的。另据《申报》报道《何香凝加入红十字会》记载，妇女界领袖何香凝将“国难妇女救护训练班”改称为“国难战士救护队”，率其队员60人加入红十字会救护队，编为第七救护队。

3月15日上午，因战事稍停，刘祁端特率20多人，去闸北战区救护伤兵。当时闸北设有防卫的沙袋，他见沙袋前面伤兵很多，于是携红会救护旗帜，越过后面的沙袋抵达前沿。

不料正在实施救护之际，敌方阵地忽朝此处开枪，枪弹尤集中在红会旗帜下。当时红会同仁曾高呼是救护者，敌兵毫不理会，继续开枪。枪林弹雨下，刘祁端忠于职责，依然工作，被连射十余枪，集中于左臂、腹部、腿部等处。刘祁端受伤后退出阵地，但日本兵追击上前，又补两枪，刘祁端顿时晕倒，动弹不得。

刘祁端被同仁抬上车，赶赴宝隆医院诊治，虽经医生施行手术急救，却因伤势太重，“且系中毒弹”而无法挽救，延至16日下午4时气绝身亡，临终前异常痛苦，仍不忘救国工作，对各同仁尤复高呼前进杀敌。

各界认为刘祁端为国惨死，亟应表扬，决定举行追悼大会。据《申报》1932年2月19日《刘祁端葬万国公墓》报道，送葬那日下午一时，中国红十字会四百余人，及海格路红十字会总医院及各伤兵送葬人员三数百人，前往执绋。祭礼上，刘祁端灵柩前拉起写着“为国牺牲”的条幅，总队长王培元有极悲壮之演说，言随泪下，哀感动人。而后刘祁端被安葬在西虹桥路万国公墓。

　　位于仓山的“爱庐” 读者 池志海摄

毒弹枪杀红会人员 触犯两项国际公约

日军用毒弹枪杀红十字会救护人员，同时违反两项国际公约。

首先，红十字会是中立性、国际性的人道主义团体。根据当时已有的《万国红十字会定章》，在为战争受难者提供救援服务时，红十字会人员、设备、车辆等，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得到尊重和保护。当时，红十字会同仁以日军竟向红会救护人员开枪，为野蛮国家行为，“决定向国际申诉，并提出抗议”。

此外，根据同时期前后的报道，以及对刘祁端受伤后痛苦情况的描述，刘祁端的侄儿刘锡安分析认定，《申报》所说日军杀害伯父的“毒弹”，就是国际明令禁止在战争中使用的达姆达姆弹。

“达姆达姆弹”俗称“达姆弹”、“开花弹”等，弹头尖端没有或不完全被金属外壳包裹而露出铅心，射入人体后铅心扩张或破裂，会极大扩大创口，形成口径比弹头截面面积大十余倍甚至更大的喇叭状或葫芦状瞬间空腔。使弹头具有类似爆炸弹头，令人皮开肉绽的致伤效果。如果弹丸碎片遗留在体内，则可能造成铅中毒，即使残留体内的碎片较少，巨大的伤口也极难愈合。这类子弹在1899年的《海牙公约》中已被禁止在战争中使用。

刘祁端牺牲83年 为他建的医馆仍在

在仓山对湖街道的马厂街，至今保留着12栋民国时期的红砖老洋房，“爱庐”就是其中之一。

刘锡安三兄弟和他们的几位堂兄弟，出生后一直住在这里。刘锡安说，其实“爱庐”的室内格局跟民居并不相同：一至三层的南北都有走廊，每层的6个房间呈网格状排列，相邻两间的隔墙上都有门互通。

原来，刘祁端的父亲刘道岸（又名刘谦兴）曾经在温州海关工作，退休后拿到一笔钱款。想着即将毕业的长子刘祁端将携女友回乡，刘道岸即动用这笔钱盖了“爱庐”，准备为刘祁端开私人诊所，为其和整个大家庭规划好了未来。刘祁端牺牲后，刘道岸就让子女搬到“爱庐”住。

刘锡安说，童年时，祖父一讲起刘祁端就流泪，而祖母因长子惨死而卧床不起，直至逝世。刘祁端牺牲后，家人收到了红会从上海寄来的两本相册，还有底片和剪报。刘锡安记得，当时的底片都是玻璃底板的，很厚重。不过这些资料在“文革”中没能保存下来。

刘锡安一想起伯父乃至无数国人遭日军残忍杀害，心中就无比伤痛和悲愤。他说，这惨痛的历史，我们永远不能忘记，没有强大的国，哪有我们自己的家。他告诉记者，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到上海万国公墓，替祖父去祭扫刘祁端的安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