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福州”的“洗汤”

隐藏在住宅区里的老汤池。

德天泉隐身在古田路柳前巷中，附近的巷弄有点像迷宫，顺着指示牌的方向，也不算难找，就在一个居民楼楼下。

挑高两层楼，虽然在居民楼下，却没有空间压迫感。一进去就是有230个座位的休息区，造型古朴的竹椅一溜儿摆开。一片水汽蒸腾之中，寒冷的空气也变得温暖许多。4口可容纳200人的大浴池，建于上世纪30年代，保留着原貌。澡堂装修很简单，沧桑的颜色透露出这家澡堂的历史。与外面的繁华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张门票8元，早上4：30-8：00之间，优惠价7元。来泡澡的，95%是老年人，他们本身就习惯早起。门口看车的依姐说，这些天天冷了，洗“早汤”的人很多，她今天来上班的时候，有40多人已经在门口等了，最多的一天有70多人。他们在门前的空地上一边活动活动筋骨，一边等着德天泉开门。福州的澡堂以男性顾客为主，六七十岁的居多，也不乏八九十岁的老汤客。有一位101岁的老人，每周都要来一次。有的人一呆就是一天，直到深夜打烊。

福州人把洗澡叫作“洗汤”。75岁的林师傅就是一位老汤客，每天都要和汤友们去澡堂。洗“汤”是他晚年生活的一大乐事，搭条浴巾，趿一双“笃笃”作响的木屐，先到大池里“预热”一下，再到“汤头”里浸泡，直至泡得全身通红、筋骨活络、浑身冒汗，才算过瘾。再去搓个澡。澡堂里还有其他服务项目，脚按、掏耳、捶背、剃头、刮胡子……费用都不高。最后去休息区，找张竹卧椅酥软地一躺，啜饮热茶，其中滋味，外人是无法体味的。老年人也有一些烦心事，浴后，老哥们凑到一起，几句话一开腔，心里的愁云一下子消散开去，就和在汤头上一烫，什么毛病都随汗水漂走一样，叫人心怀坦荡浑身舒畅。

上世纪30年代，福州有50多家澡堂。许多在外谋生的福州人，对“汤池”有着特殊的情感。一回到福州，往往要到澡堂一泡为快。“泡”就是舍不得离开，在里面消磨时间的意思。在许多老福州看来，澡堂里面“最福州”，福州人温和而不失热情、内敛而不乏活力，这种独有的生活态度与性格正是澡堂中泡出来的。

“小时候，外公每次从外地回来，把行李一放就消失大半天。有一次都天黑了还不回来，我坐在门口等得都快哭了。外婆笑眯眯地安慰我说，你外公肯定是去澡堂了。果然，不一会儿就看见外公哼着小曲，慢悠悠地回来了，那微醺的样子就像喝过了酒似的快乐。”从小在福州长大的陈晓红回忆说，“小时候，电热水器还没普及，洗澡都是上澡堂。当时妈妈经常带着我去福州温泉澡堂和大众澡堂。洗完温泉澡，在澡堂门口喝碗热腾腾的锅边，啃一块香喷喷的油炸虾酥饼，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